“很多小伙伴都不知道跑哪去了,沒有再聯系過,船上每個人都是那么成熟,都已經是大人了——至少是在社會上穿行了,相比之下,覺得自己很單純,不免有種在異鄉的感覺”。
比賽中天降大雨,林回憶起小時候冒雨游泳的往事,激動得大笑大叫,但“每個人都帶著種詭秘的笑容看著我——現實中,我是最討厭那種笑的”。
故鄉淪落為異鄉,甩不脫異鄉的林,逐漸用“悶騷”來定義自己,他引用書本上看到的段落來解釋這個詞:“生活使其有太多的郁悶,而生活本身及其自身習性卻又阻止了其正常吶喊出來,于是,不正常的發泄就出來了,這就是所謂的悶騷。”
自卑、挫敗、悶騷,被林嚴格限定在網絡生活中,他為自己塑造了沉默、冷感的外殼,搭配上優異的成績,現實中與他相識的人,很少意識到他內心的虛弱。
陳嬌(化名)比林小一級,曾與他在中山大學北校區學生會學術部共事,大三那年,林已從干事一路做到了部長。
“我們醫學院的人,大部分都是學業為重,課外活動不太積極,他很注重全面發展,”陳嬌告訴南方周末記者,“雖然說實話,他口才一般,也沒什么創新,但學術部那些傳統活動,他都辦得不錯。在我們看來,他各方面都是很優秀的。”
他在科研上的癡迷和天賦也令同學、課題合作者們印象深刻,在這方面,他總是給予自己巨大壓力,并取得令人嘆服的成績。然而,在接觸最密切的同班同學眼里,這個沉默的人留下的更主要是一些費解的片段。
一次班里參加合唱比賽決賽,同學們覺得林歌唱得不錯,演唱過程中把麥遞給他,沒想到他把整個嘴貼上麥,獨自狂吼,全場都只能聽到他一個人的聲音,導致比賽失利。比賽結束后,林又向所有同學道歉。
陳嬌覺得,林努力與外界溝通,特別是活躍于論壇、微博,或許是一種要跟自己內向本質作斗爭的努力。但林始終沒有找到有效的溝通渠道。
從網絡上那一萬多個帖子能夠發現,林給自己在學業和生活中不斷加壓,又不斷尋找排解壓力的出口。他似乎陷入了與自己性格中充滿挫敗感、無力感和疏離感的那一半抗爭。
林也意識到自己的心態問題。他坦承,和心理不健康的人交往很痛苦,“我本身也是這種人,也給很多人不舒服的感覺過”。
但與自己的戰爭始終難有結果。同學曾文華覺得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:“本質上是內向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