魯魯從來沒上過任何作文班。每次一提起作文班,他就說:“有你在,我還用得著上那班?!”一副很看得起我的樣子,我也常常當仁不讓:“你太豪華了,一個作家專門給你當家教,就輔導你一個人寫作文,寫得不好,看你怎么交代!”但實際上,我心里明白,這不過是耍貧嘴,我們倆恐怕都沒太當回事。我在教他寫作文這件事上,實在是功勞有限。因為在他眼里,沒有作家,只有老媽。老媽的話當然是可聽可不聽,哪像在學校,老師的話就像圣旨,所以,我的指導效果很可疑。
難怪古人要易子而教。自己教孩子,往往教不好。
何況,作家真的不一定能教好作文。作文是有規矩有套路的。這些規矩和套路,對創作來說,是一種束縛和傷害,但對孩子的入門來說,卻是一條捷徑。我曾經在書店看到一套作文書,幾乎將每一種可能涉及的作文體裁和題材都歸納出了固定模式,進行了非常詳盡的指導。譬如“人物類”的,《我的媽媽》、《我的爸爸》、《我的奶奶》、《我的爺爺》、《我的老師》、《我的朋友》……“景物類”的,《春天》、《秋天》、《冬天》、《樹》、《花》、《云》……每一篇不僅有范文,還有名師指點,告訴你如果題目中有什么什么要求,就應該如何如何應對。內容之豐富、之實用,看得我目瞪口呆。
汗顏啊!就作文的要求來說,作家的視野其實非常有限,作家的能力也非常有限。作家,只需要寫自己想寫的,他不可能關注到每一種題材。作家也有自己的短處,寫小說的不一定會寫詩,寫隨筆的不一定能寫劇本,每個人的風格不一樣,寫好一種就行了。作文則是一個大雜燴,什么都要學,各種體裁、各種內容。而且作文帶有應試的性質,作文的優劣是靠分數說話的。
在魯魯這個年齡,暫時還沒有必要討論風格問題。作為寫作訓練,我會在日常生活中教他去觀察、思考和表達,但是作為一種應試的課程,如果我不按應試的標準去訓練他,他就很難達到應試的要求。
什么樣的作文是好作文
那是魯魯三年級的事情了。
一天,我在魯魯的抽屜里發現一張稿紙,已經揉得皺皺巴巴。展開一看,是一篇作文,題目叫“井蓋”。
作文是這樣的:
一天傍晚,在一個城市里,一個人在路上走,突然一聲尖叫,這個人就神秘地失蹤了。
第二天早晨,一個人騎自行車發現了這個很深的井。警方立刻展開調查。一分鐘后,警方到了這條街,還把這個井口用竹席和金屬圍了起來,還在欄桿上放了一個金剛跳臺,因為,車要是沒看見,就可以從跳臺上飛過去。
兩天后,警方得到了一個重要的線索……